动画电影《玛丽与马克思》视听分析
来源:网络 时间:2022-03-19
doi:10.3969/j.issn.1002-6916.2011.24.029
一、概述
《玛丽与马克思》是导演亚当•艾略特自编自导的一部黏土动画片,是澳大利亚出品的第二部以定格的方法拍摄成的动画。在2009年1月15日圣丹斯电影节开幕上,本片被选为开幕影片播放,它是2009年第一部票房超过百万美元的澳大利亚电影,也是圣丹斯电影节31 年历史上首部被邀为开幕电影的动画片。
影片讲述了一个发生在两位笔友之间的非常简单的故事。玛丽•丁克尔是一个居住在墨尔本市区的胖乎乎的有些抑郁和孤独的8岁小姑娘;马克斯•霍尔维茨是一个居住在纽约的肥胖的患有自闭症的44岁犹太人。两个人的通信跨越了两个大洲,持续了20年。这份笔友之间的友谊随着一封接着一封的书信,就这么保留了下来。影片把观众带入了一场关于友情、自我和对自我的剖析之旅,向人们展示了这两个人的精神世界、诉说了人类的本源。事实上,这也是导演半自传的影片,故事取材于导演本人的生活,他也有一位交往了20多年的笔友。
导演亚当•艾略特对影片画面整体的节奏、色彩、光线把握的都极其完美到位。影片的颜色以黑白两色为主,这样一种悲剧色彩的格调一直贯穿着影片的始终。场景的切换,镜头的剪接长度控制、剪接手法,都处理得十分流畅自然,再加上优美委婉的音乐,使整个故事浑然一体,没有一丝一毫突兀的感觉,观众在不知不觉中融入电影,心情随着主人公玛丽与马克思的喜怒哀乐而波动。
二、画面
(一)角色
影片中的角色并没有像以往动画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一样漂亮潇洒,它打破了传统的观念,人物造型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笨拙。玛丽与马克思只是人群中普通平凡的两个人,这种人物造型的方法更能够拉近观众与影片的距离,更能够打动观众的心。
玛丽的造型肥胖,额头上有块褐色的胎记,脸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斑点,头上红色的发卡并没有给她增添几分美丽。而同样是肥胖身躯的马克思,头顶黑色小帽,身穿一身灰色的服装,把他44岁中年人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影片的设置过程中使用了212个黏土人,每一个黏土人身上的各个关节都是可以活动的。角色的瞳孔都和小瓢虫差不多大小,完全由手工制作,每个瞳孔制作出来都会被画上一个闪亮的小白点。另外,玛丽的结婚礼服是按照已故的戴安娜王妃的结婚礼服设计的。艾维的连体衣取材于摄影师安妮•蕾伯维茨母亲的连体衣。可以看出在人物造型方面,为了给观众留下最美的视觉效果,导演在这方面下了不少的功夫。
(二)画面构图与效果
构图是画面的精髓,为表现某一特定的内容和视觉美感效果,将镜头前表现的对象以及摄影的各种造型因素有机地组织,分布在画面中,以形成一定的画面形式。为了表达影片的主题,对画面中的所有的造型因素进行一种合理的配置,直接决定影片效果的营造。
构图处理的首要任务是突出主体形象,在影片构图中,导演大量运用了将画面主题放于中央位置的构图方法。这样的构图方法不仅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而且能使整个画面看上去沉稳有力。在影片的开始,玛丽给马克思写的第二封信中,问马克思有没有被人戏弄过,马克思回忆小时候被打后的场景,在这场画面的构图中,背景是一个破旧的小屋,地面上的果皮和垃圾隐约可见,主人公马克思畏缩在墙角边抽泣,主人公的位置正好处于画面偏左的地方,在视觉上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使观众深深体会到了马克思的悲惨遭遇,制造出了画面的隐喻效果,好像在对观众传递着主人公的脆弱、受委屈的感觉,营造出了富于冲击力的受威胁效果。在玛丽穿着学士服站在讲台上的这个场景构图中,画面的主题人物偏上,仰拍的镜头使玛丽看上去是那样的自信和高大。
同时,还有当马克思生病出院后又一次给玛丽写信,说自己没有办法解读人们的面部表情,回忆到了自己小时候,当有疑惑时,都用笔记录下来的这个场景,俯拍镜头中的马克思显得是那么的渺小无力,而对面仰拍的女人却显得格外的强悍,使观众对马克思禁不住生出怜悯之情。
(三)光线和色彩
“光影是光线投射到被拍摄主体上所构成的亮部,光影的处理是影片造型的一种基本手段,它直接参与塑造面画的空间感,决定场景气氛效果。”影片中光线与色彩的设计非常讲究,不同场景的光线与色彩有着不同的区分,且相互间协调统一,共同衬托主题。如玛丽成年后与马克思通信中断,玛丽放弃了比较健康的家庭生活准备自杀的那组场景中,导演采取了顶光的效果,黑暗中投下来的一束光,照射在玛丽的身上,脚下的投影在灯光下隐约可见,周围的黑暗并没有因为灯光而变亮,充分显现出了玛丽内心复杂的情绪。
影片以悲情的格调贯穿故事的中心,色彩上很少用到明快的色调,大部分画面以黑白两色为主。如马克思所住的城市纽约,和他自身的穿着打扮都使用了黑白灰色系,沉闷、阴暗的色调预示着马克思结局的悲惨。而玛丽所住的城市墨尔本和玛丽本人的服饰都使用了淡淡的褐色,不太明亮的褐色系列,真的如回忆与想象中的颜色一样,慢慢地诉说着玛丽童年的遭遇。两种色调完美的结合恰恰把两个不同地区不同角色所处的不同环境很好的区分开来,用画面展现给了大家。即便是最后,马克思梦想他们见面的时候,玛丽所处的场景依然是温馨的浅褐色,而马克思则是冷冷的黑白灰色调,一直到结尾处,他们俩人的手握到了一起,但色彩的设定依旧是这个样子,像是在告诉观众,他们依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见面。
片中除了大量的黑白、灰、褐色之外,还使用了极少的鲜艳色彩来进行陪衬,如玛丽头上的红色发卡、玛丽妈妈的红色嘴唇和玛丽送给马克思,马克思别在帽顶的红线球,这些鲜艳色彩的使用,打破了沉闷的画面效果,好似万绿丛中一点红,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四)景别
“景别是摄影师在创作中组织,结构画面,制约观众视线,规范画内空间,暗示画外空间的一种极有效的造型手段。不同景别的画面在人的生理和心理情感中都会产生不同的投影,不同的感受。景别还是画面构图的一种视觉形式和方法,更是表达画面内容(叙事)所采取的一种视觉结构。镜头画面中景别的处理,既是导演艺术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摄影师创作的重要造型手段之一。”
影片中多运用了特写与近景画面,这样的处理不仅从视觉上最大化的吸引了观众的眼球,而且还营造了画面的隐喻效果。如看信时信的特写镜头、马克思打字时双手的特写镜头、马克思愤怒时眼神的特写镜头,都从视觉上吸引了观众的注意力。再如,两人友好谈话时多用近景,镜头似乎在有意识拉近两人间的距离。
三、镜头
(一)空间调度
在影片中,为了表现画面开阔,景深悠远,导演大量运用了展示空间的大全景画面,此种景别,能充分展示人物活动的环境空间,渲染气氛、创造意境。同时在展现空间的时候又经常会把镜头调度到人物或物体的近景或特写上来体现一种凝视的恬静。
片中城市纽约与墨尔本之间的切换,主人公现实与回忆之间的切换,导演都采用了写信叙述的方式来达到空间以及场景之间的调度。如玛丽第二次写信给马克思,叙述式的话语把玛丽写信时手的特写转到了过去回忆的场景,又从写字笔的特写镜头转到了马克思读信时的全景镜头中,这样两地之间反复的转场切换,通过叙述式的语言,使镜头之间表现的自然流畅,没有一丝的跳跃感。
(二)镜头运动
片中大多数镜头是平视拍摄的,除此之外,导演还大量运用了仰拍、俯拍镜头和推、拉镜头,影片通过这些镜头之间的切换、衔接来完成画面与画面之间的过渡。如当玛丽提着行李向Damien道过再见后,镜头用平拍来完成,接下来玛丽捡起地上的信,慢慢打开时,镜头也在渐渐向她推进,看到信封中打字机的“M”键时,玛丽愣住的表情,镜头慢慢向上摇起,然后由上而下俯拍全景,这时感觉一下子把玛丽甩到了千里之外,周围的景物把她衬托的如此渺小,同时也把她难过、悲伤、孤独的感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
再者,影片从大全景到局部特写,再由局部特写到大全景,多次运用推拉镜头来进行两个场景的切换。此处镜头的主要作用是突出主体,使观众的视觉注意力相对集中,视觉感受得到加强,造成一种审视的状态。同一动作的多次切换,能表达出不同的含义。如玛丽急切希望得到马克思回信的这个场景中,导演采用开信箱镜头的重复切换,虽然只是打开关上信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通过重复切镜头的运用,却表达出了主人公当时急切的心情。结尾处,镜头从两主人公身上,由下而上慢慢摇镜头到墙壁上,由上而下的俯拍,外加优美的音乐,画中的遗憾渐渐感动着每个观众。镜头随之慢慢摇出窗外,远处城市的灯光逐渐变亮,这时镜头又自下而上轻轻摇起,慢慢带观众离开了画面。总之,运动镜头的运用不仅仅是为了强化视觉冲击力,而更重要的是在营造场景的气氛,突出主人公变化的心情。
四、音乐音效
音乐在整部影片中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是影片的灵魂所在。“音乐与影片中的形象交替在一起,具有明确的所指。而电影中的音响效果尽管主要是产生某种气氛,但也能成为影片含义的确切来源。因此,高亢的声音往往用在有悬念的场景中,而低沉的声音也能暗示焦虑和神秘。”在影片《玛丽与马克思》中,导演选用《Perpetuum Mobile》(无穷动)这样的快节奏音乐来慢慢拉开序幕,这种轻快、跳跃的节奏伴随着旁白把观众渐渐引入了玛丽的生活世界。
影片中针对不同的场景和人物,所运用的背景音乐也是不一样的。例如,当玛丽出现回忆时,背景音乐是悠扬悲伤的小提琴声,而当马克思出现回忆时,背景音乐却是低沉、凄凉的大提琴声。这样的处理能够烘托场景的气氛、突出人物的不同性格特征。当玛丽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当她踏上板凳,把头伸进系好的布绳圈里时,背景音乐《Que Sera Sera》响起,悠扬美妙的曲调,好像是玛丽内心的倾诉。在影片结尾处,随着镜头的渐渐上摇,音乐也随之慢慢变淡,带领观众离开画面。
五、结语
《玛丽与马克思》是动画电影视听语言上的典范之作,影片镜头、画面、音乐的完美结合,是导演全方位的设计安排与工作人员的努力合作共同打造的结果。片中长焦镜头、特写镜头、推拉镜头、摇镜头的多次运用,使画面语言丰富流畅的同时,也让更多的动画从业者明白,做好一部动画片,并不仅仅是绘画手法上的熟练,而更重要的是画面镜头的转换与表现,我们应该从中吸取更多的经验。